電影|健忘村:從慾望到欲忘



如果想把它當近幾年臺灣的賀歲片看,帶家中長輩們進電影院的朋友們,應該在電影院崩潰了,山谷中的阿卡貝拉響起時,長輩內心應該都冒出了蝦米碗糕的問號。

毫無疑問這是一部政治諷刺的片,是表現反烏托邦思想的片。

「火車來了!」一句現在看來平凡無奇的話,在那個火車剛駛進秋海棠的年代,從偏遠鄉村載出村長及村民內心深處對財富的慾望,衍生的一段對話很有趣,村長問蓋車站賺錢好不好,大家紛紛表示支持,但希望大家樂捐,卻沒人願意,一針見血地指出華人自掃門前雪的民族性。

把好萊塢西部電影的框架套用到清末民初,裕旺村,看似平靜卻充滿故事,故事的起點就在那天朱大餅遇害的夜晚,來歷不明的天虹手持能消除記憶的寶器來到這個村子,隨後利用村長想蓋火車站的念頭,一步一步地用寶器重建村民的記憶,進而控制全村的人,最後天虹成了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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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好!」、還有春眠不覺曉等,諷刺著偶像崇拜跟愚民,連自己的名字都遺棄的村民們,僅存臉上寫著的甲乙丙,一不小心洗了臉,又忘了自己的名字,村長會再告訴你你的名字,這樣的社會最怕天外飛來一筆的意外橫生 ,村民聽從村長的指示挖著寶藏,不料有天挖到了朱大餅的屍體,雖然當時唬弄過去,接著秋蓉自己發現了寶器的秘密,透過觀賞功能一點一點的拼湊回憶,此時王丁遠竟回來了。

有一幕戲我很喜歡,在排隊洗掉記憶的過程中,女生轉頭問說,記憶消除後,你還會這樣對我笑嗎。在政治壓迫的日子裡,或許只有感情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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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蓉,在這個村莊是難得識字的女子,而且美若天仙,和王丁遠兩人青梅竹馬,結果趁丁遠進京趕考未回,被丁遠的父親也就是村長,以幾隻豬的代價賣給了朱大餅,因為一封信勾起了對舊情人的回憶,想自殺不想讓對方見到這樣的自己,不料朱大餅卻誤食毒餅而死,秋蓉雖心懷愧疚但內心又有一絲喜悅,他能夠以自由之身再見到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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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餅的意外過世,導致遠方石剝皮的計謀遲遲無法成功,赴京趕考的王丁遠窮困潦倒為一片雲所救,加入組織,為了解朱大餅的延宕原因返回村莊,發現眾人失去記憶,自己記憶也被刪除。 

反倒是秋蓉在確認是田貴(即天虹真人)刪除大家記憶後放出信鴿,終於,一片雲還是殺到了村莊前,結果火車是土匪的車,原先謠傳將駛進來村莊的火車是掌權者的權術,火車是大象前的胡蘿蔔,火車是選舉時那些政策跟大餅,此時一片雲的火車,是推翻政權的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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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有一段很棒的武打編排,萬大俠在田貴的幫助下刪除了小時候記憶,神拳小江南終於破繭而出,擊退土匪,看到這段我在想,個性影響命運這句話有時不假,是不是有時我們得放下過去不好的包袱,才會感受到嶄新的自己。

萬大俠一片癡心的對待秋蓉,不僅挺身而出從一片雲手中搶救村子,把寶器交到秋蓉手中,也讓石剝皮無法再威脅村子,鞏固了秋蓉的村長位置,看似執著於信念的權力下棋子,對比田貴和秋蓉這樣的奪權者,可能更像宋教仁或黃興之流。石剝皮暗喻那些遠方製造影響的大國們,萬大俠與其兩者有點像是切格瓦拉和殖民者的對立,劇情最後安排萬力將炸彈送回石剝皮處,是不是也暗喻某東方叢薾島國需要的是自決,而不是外界的干涉呢。


田貴會來到村子,也是期待恢復自己的記憶,利用村民的慾望來完成心願,結果最後敗給了自己的慾望跟私心,「只希望在記憶中留下一點你的影子。」,我想他也沈溺在這樣的溫柔鄉吧,所以沒有一次又一次地去刪除秋蓉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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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秋蓉說的那段話其實很可怕,真的是村民推舉他當村長的嗎?還是像俄國選舉那樣呢,這是他心中的桃花源嗎?只是一點私心讓大家忘記朱大餅的事嗎?那為什麼又把一個又一個的蠶繭燒掉,斷絕回轉的可能。(焚書坑儒!?)

或許在土匪來襲的那個土坑裡,她向丁遠重訴過往回憶的兩人小視窗,才是屬於她的桃花源吧,只是那再也不復存在了,過去可能被遺忘,但不會被抹滅,即便蠶繭都被燒毀沒有人記得朱大餅的死,即便日復一日睜開雙眼都能一度感覺到幸福,因為寶器使用需要有人‘剪片’的設計她自己內心的枷鎖是沒有人能替她解開了。





舒淇超美、超會演,也可以說是舒淇撐起了這部片,可能整個華語電影圈現在沒幾個女演員可以撐起秋蓉這個角色,從楚楚可憐的父權社會控制下產物到帶點腹黑的趁勢而起成為村長,中間即便成為光鮮亮麗的村長夫人也依然籠罩在父權社會的愚民政策下,最後借助外力(一片雲)和內應(萬大俠)畢其功於一役成為村長,在喜劇和愛情的框架下想講的,其實是政權輪替,而她一個人演活了轉折,從奴役、趁勢到掌權。

我實在太喜歡,田貴幫她戴上寶器的那幕,眼淚從她眼中滴下,記憶,是我們專屬的、珍惜的、最不想失去的東西了、如果連記憶都沒有,我還是我嗎?

我不是很喜歡陳玉勳導演前一部總舖師,但我很喜歡這部,推薦大家放鬆去看。最後還有一個問題,跟導演本人政治立場沒關係,這部題材在中國上映未免太幽默了吧。

延伸閱讀:鏡傳媒/台灣電影在2017年賀歲檔慘敗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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